年过半百的我,平生有两大爱好,一是爱写诗,二是爱喝茶。有趣的是,关于茶的诗写了不少,并且还获了二次一等奖,像是对自己爱好的一种回报。
诗写得多了,人越来越喜欢清静,感觉到平凡的日子烟火气少了些,有了一点诗意。同学朋友等常常打趣说,瘦石别园是个书呆子,真的像诗人了。我也总是报以一笑,老实说愈发喜欢独处,就是喝茶也渐渐喜欢一个人,在虚实之间建起一个人的王国,自得其乐。
其实我是很不懂茶的,家里面有什么茶,就喝什么茶,是茶就行,只是稍微偏爱红茶更多一些。至于茶器,说来更是惭愧,从不讲究。近几年在乎茶器,这还得感谢在网上认识的宜兴朋友,他是制壶高手,屡屡获奖。
我常在他的微信圈里看到他做的紫砂壶,不敢说鬼斧神工,却也非常精致,看得我心里痒痒的,也从不忘记为他点赞,或留言媚好。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,就主动邀请我去宜兴喝茶,江阴和宜兴是邻居,靠得很近,于是我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,丢下诗歌就往宜兴赶。
兴冲冲到了宜兴,朋友热情相待,刚好吃饭时间,自然一番小饮。彼此推杯换盏,我就忍不住说起了他的壶。爱上他的壶,仅是因为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打动我的当然超越了外表的美。朋友就接着我的话茬说开了:茶器,是我们喝茶品茶不可或缺的部分。“器具精致,茶愈为之生色”,因此,茶器的选择,甚至对茶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。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和饮茶习俗的变化,茶具的种类、形态和内涵都有了新的发展,带给人们的不仅有美味的茶汤,还有愉悦心神的效果,好茶配好壶,好壶配真人,到头来,人活一壶茶。
他接着说制壶,说就是在一把壶里要寻找到各种对应关系,比如刚与柔、静与动、显与隐、呼与应、虚与实。说得我似懂非懂,只有摇头晃脑的份。他大笑地说,一个真正做壶的人必对紫砂有深厚的感情,然后才能拿捏有度,做出心里想要的样子,还紫砂以生命,那么紫砂壶便会自带气场,载道而出。
他话音刚落,我就忙不迭对他讲,林语堂先生说过,只要有一把好茶壶,我们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是快乐的。其实我的话不言自明,就想要他做的那一把小巧玲珑的紫砂壶。朋友果然爽快,像抱孩子一样从陈列柜上取下来,轻轻放到我的面前,说就以此壶相赠,结一场诗壶之缘。临走时,他还送给我一拎宜兴红茶。
从此以后,壶不离身,我不离壶,就是难得串门,我也要捧着它,真的是爱不释手。每天喝茶,总会想起这个好朋友,经常咀嚼起我临走时他对我说的“壶,是空的”那一句话。
有道是“吾有一壶茶,藉此煮春秋”,有了这一段缘,我写的诗歌越来越多了,茶以清心,器可载道,自然诗歌里也渐渐有了禅味,就像他人从这些司空见惯的茶壶中得到过许许多多的启迪那样,我也在最近的一首茶诗里收获了壶是空的理解和人活一壶茶的感慨。
此刻皓月当空,晚风扑面,我和一壶茶香相伴。想当初,为了这一把壶,我风尘仆仆赶宜兴,不仅有凡夫俗子不可救药的贪婪之心,也有懂茶识器装文人的虚荣之心,现在想想真得可笑之极,羞愧难当。尽管,更多的是出于对紫砂壶的爱;尽管,交了一个真朋友。
作者简介:金彪,笔名瘦石别园,江苏省作协会员,《新长城文学》主编,《语文导报》编委;著有诗集《一壶江山》。